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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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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20 00:37: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工情人
    随着月光隐现,随着浮云飘动,时光回到了十年前,徐凡才即将要满十八岁--凭着高中三年来的优秀成绩,他如愿申请到一所理想的大学,而且,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建筑係。眼前,是悠游自在的暑假时光,是黄金时代的青春岁月,他实在不应该有什么不满了。一切都好,只除了一件小事--他很寂寞。停课后,从六月玩到七月,当他参加露营活动回来,家里照样是冷冷清清的。「我回来了!」丢下了行李,却没有任何回音。在这云林的小镇上,传清高中是最高学府,由徐家祖先创建而成,后来,他老爸做了校长,老妈当了董事长,去年才刚刚交棒给他大哥。家业有传人,夫妇俩乐得逍遥自在,他们原本就是世界展望会的义工,现在对慈善活动更是变本加厉,大半的时间都在机上和国外度过,尤其是非洲和东南亚地区,似乎那儿才是他们真正的家。二十八岁的大哥几乎以校为家,二十三岁的二哥在虎尾当兵,两人偶尔才回来探亲,综合以上种种原因,他这个没人管、没人疼的老么,只得一个人乖乖守在家里了。「唉!」感歎归感歎,徐凡还是把所有的衣服都洗乾净,也把全家都彻底打扫了一番,晚上又煮了一顿大餐犒赏自己。对于向来独立生活的他,这些生活琐事一点都不睏难。然而,在洗刷过碗盘和厨房之后,他却发现了一个悲惨的事实--他无事可做。朋友们都才刚回到家,一定个个都累翻了,他不想打扰他们,其实,他自己也需要休息,但很奇怪,他就是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乱烘烘的静不下来。距离开学还有两个多月,他给自己拟定了读书和运动计划,但光这样还是挺无聊的,或许他该去找一份兼职的工作,就算赚不了什么钱也可以杀杀时间。想来想去没有一个结论,徐凡乾脆下床,散步走到后院,只见上弦月正在对他微笑,蝉声一阵一阵地没完没了,晚风吹送得又太过暖和。他又流汗了,他很容易流汗的,尤其是在夏天。深呼吸一口气,他闻到夜来香的香味,啊!那一定是隔壁传来的,那儿种满了花花草草,有如一座秘密花园,尤其是那些高大的黄槿树,不只提供了荫凉,开满了锺型的黄花,树叶还能拿来垫稞,老一辈的人总叫它叫稞叶树。在两家的后院之间,只隔着一道雕花铁门,小时候他爬不过去,现在他长大也长高了,轻轻一跃就可以跳过。记得以前有对老爷爷、老奶奶住在隔壁,但自从七年前他们过世后,这间大屋子就一直空着没人住,只有一位欧巴桑会每星期过来打扫。其中,最让他羡慕的就是那座游泳池,天!要是他家也有游泳池多好。无奈,他家后院却是网球场、篮球场和小小的高尔夫球练习场,分别是大哥、二哥和老爸喜欢的运动,一点都不为他这个小弟设想。走到铁门旁,隔着四处蜿蜒的长春籐蔓,他不必踮脚便能看到那片游泳池,就跟他记忆中一样,总在月光之下闪耀着水波蕩漾,他不知想了几百次要跨墙而过,却还是因为「家教甚严」而不敢跨越雷池一步。但今晚不同,他失眠、他心烦、他意乱,而那月光、那池水,彷彿都在悠悠的召唤他,对他诉说着那儿有多清凉、多舒适。反正偷游一次应该没人会发现,不如就飞奔向前吧!心意既定,铁门一越就过,当他準备脱下T恤时,却听到「扑通」一阵水声,怎么搞的?他根本还没下水啊?双手停下了动作,他睁大眼睛一看,原来泳池里有人!四周毫无人工灯火,昏暗中只见一个人影在波浪中隐现,却不知是男是女?彷彿是为了让他看个清楚似的,在这关键的时刻,浮云拨开了,月儿露脸了,那看来是一个女人的身体,而且……似乎是……裸体!一瞬间,徐凡全身僵硬有如化石,糟糕!他会不会被当作色狼?竟然闯到人家的泳池畔,还亲眼目睹裸泳现场!虽说在同学间早已传阅过许多A书、A片,他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一些基本常识和概念都有,但活生生看到还是第一次,让他这纯情男儿如何能不怦然心动?「哗啦!」一颗留着短髮的头颅浮上水面,传来略微急促的呼吸声。紧接着,那女人也发现了他!天上浮云全溜走了,月光从未如此清亮,徐凡想要隐身都来不及,两人就这样直直望进彼此的双眸。她……她有一双神秘又美丽的眼睛,嘴角似乎隐隐含着笑意,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感到惊慌,反而拨了拨额前的髮丝,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相较之下,徐凡就显得慌乱失措,想跑又不敢跑,想看又不知该看向哪里。「小鬼!你从哪儿来的?」她开口了,是一种性感中带着嘲讽的声音。小鬼!这是什么称呼?他就快满十八岁了,可是正港的男子汉耶!虽说他穿着加菲猫的T恤和短裤,脚上还踩着小叮噹的凉鞋,但那也只代表他仍保有赤子之心啊!想是这么想,但他却不敢脱口而出,谁教他自己偷闯过来,作贼心虚。「我……我叫徐凡,就住在隔壁。」「没有人告诉你这是私有的地方吗?」瞧他一脸惶恐害羞的样子,她确定自己不需要害怕,反而可以从容地捉弄捉弄他。「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住,我不是故意……」他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保持在她颈部以上,虽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水波蕩漾之下的线条实在太诱人。发觉到他的焦点所在,她轻轻瞪了他一眼。「把椅子上的衬衫拿来。」她的眼神有种让人屈服的力量,徐凡勉强自己弯下腰,双手捧起凉椅上的蓝色衬衫,老天!夜来香的芬芳快把他薰昏了,否则,他怎么会有双脚发软的感觉?递过了衬衫,碰到她清凉的小手,他立刻像是被烫着一样,赶紧转过身去。「谢了。」她简单说了一句。四周安静下来,只有水滴的声音,还有她穿衣的声音。不!还有他大到像重音喇叭一样的心跳声!「对不起,我……我不打扰你了,我回去了!」他说是这么说,身体却不听话,几乎没力爬过铁门。「只有小偷才会用爬的。」她抓起一把钥匙,将铁门打开。「我不是小偷!」他冲动地一转身,看见了她在衬衫底下的娇躯,在月光照耀之下显得魅惑无比,但在她脸上却仍然是那样的平静。「我知道,你只是个迷路的小鬼。」她的微笑冷冷的、浅浅的。没话可说了,徐凡静静走过铁门,不知自己是怎么迈出双脚的,他应该是浮在云端上才对,夜来香的芬芳一直缠着他不放。直到上床之后,他的脑子里仍然是一片错乱,或许,这不是真的,这是场仲夏夜之梦,但调皮的精灵洒下了迷药,谁能为他解开这道咒语?那晚,徐凡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件事,他平凡的人生可能就要开始走向不凡了。过了两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徐凡一直竖耳聆听隔壁的动静,幻想了几百种再次见面的情况,编织出许多可能发生的对话,然而每天早上,他只听见一阵车轮远离的声音,那位芳邻似乎忙着出门去了。算了!对她来说,他大概真的只是一个小鬼吧!有什么好挂意的呢?七月四日,美国国庆日,也是徐凡十八岁的生日。这可是十八岁的生日,理当就像国庆日一样,大肆庆祝,昭告天下,因此,他邀请了七、八个朋友,在后院举行烤肉派对。只有男生当然不够看,所以,死党们都带了女生来捧场,还不断对徐凡挤眉弄眼道:「怎么样,够意思了吧?」「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着想?」徐凡笑了笑,却也不禁暗自雀跃,他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因为,他还没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以往曾有几个女孩对他表示好感,但他总没有相同的感觉,只好再继续等下去了。天清气朗,十几个少男少女一起同乐,随着各种活动的进行,一股暧昧的气氛传开来,青春本就是最好的发酵剂,再无聊的游戏也会乐趣加倍。徐凡长得斯斯文文、身材高瘦,加上温柔体贴的个性,引来不少女生的青睐,不一会儿,有三个女孩直接围绕着他。傍晚时分,清风徐徐,徐凡的脸却发红了,因为接近炭火烤肉,也因为身旁的女孩太过靠近,那香水味弄得他的脑子都迷糊了。「徐凡,你家隔壁有人住吗?那座游泳池看来好棒喔!」一个女孩讚歎道。徐凡咳嗽一声道:「本来是没人住的,但现在有一位小姐住着。」「真想过去玩水,一定很凉快!」另一个女孩穿着凉快,几乎可以直接下水。「应该是不可以的,我跟她……并不熟。」徐凡含糊的回答,想起那夜的奇遇,一张俊脸更红了。入夜之后,他们开了香槟畅饮,又玩又闹的,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渐渐都有些醉了,不是因为喝了香槟,而是因为这年少、这韶光。「Whenamanlovesawoman、IgaveyoueverythingIhave,Tryingtoholdontoyourpreciouslove,Baby,pleasedon、ttreatmebad……」老爸的音响正唱着一首老歌: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徐凡并不懂那是什么感受,他只觉得那悠扬的旋律很动听。挽着一位女孩的小手和腰身,他有点难以专心,抬头望向澄澈的夜空,发现了几颗星星,他不禁想着,若能关上所有灯光,一定可以看到更多繁星吧?这就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十年后的他是否会常常想起呢?「生日快乐,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大伙儿把礼物送上,打断了徐凡的思绪。他这才回过神,又惊又喜地道谢。「咦!隔壁好像有人在游泳耶?」勇仔的耳朵向来最灵了。不会吧?徐凡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晚的月色似乎太过明亮,容易教人蠢蠢欲动。几个男孩往铁门凑过去,随即发出惊歎声!「快来,好康的喔!」难道那位芳邻又在裸泳了?徐凡再也按捺不住,奔上前遮住大家的视线。「别看了,这样对人家太不礼貌了!」「你这么激动干嘛?借看一下啦!」「不行!你们这是不对的!」在拉拉扯扯之间,那似曾熟悉的声音传来。「小鬼!你们吵什么吵?」一转过头,徐凡只敢瞪着她的颈部以上,嗫嚅道:「抱歉,我们在开Party……我们这儿人多,你要不要先去穿件衣服?」「我有穿啊!」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冷静,这世界上好像没什么事能让她紧张的。徐凡往下一看,拜託!这哪能算衣服?非常清凉的三点式,还开超高衩,铁定会让所有男孩都喷鼻血的!「晚上比较冷!我……我求你多穿一点。」心中一个动念,他索性脱下自己的T恤,直接套进她的头上。她愣了一下,也不拒绝,就把他的史奴比T恤穿上了。「呼!」大大鬆了一口气,徐凡终于转过头,替那群小色狼引介说:「这些是我高中同学,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姊姊叫什么名字啊?姊姊身材真棒!」叫什么姊姊?真有这么亲热吗?徐凡听了只想翻白眼,这些男生油嘴滑舌的,就不怕口水流了满地?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认,比起那些十七、八岁的女孩,这位芳邻看来就是神秘多了,特别引人遐思、引人垂涎。此刻,那些十七、八岁的女孩也颇有同感,正用同仇敌忾的眼神瞪着她。「姊姊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吧!今天是徐凡的生日,他準备了一堆好吃好喝的耶!」「是吗?」那位芳邻歪着头看了他一下,在他头上轻轻一拨。「生日快乐!」这一拨,让徐凡的脸变得更红了。语毕,芳邻转身走向屋内,所有小色狼的眼神都随之望去,直到那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他们才擦了擦嘴角,转向徐凡问道:「她到底是何方人物?快快招来!」「以后我们要天天来你家玩,你要敢推辞的话就不是兄弟!」徐凡无辜的望向好友们。「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烤肉,否则,有人可能要生气了。」男孩们这才转头一看,果然,女孩们已经表情不对、头顶冒烟,似乎想拿他们来当烤肉吃了。「其实,那位姊姊根本比不上我们这些可爱的妹妹!」「哈哈!说得对,Music,快给它play下去啦!」生命不可能永远是partytime,总有曲终人散的时候。送走了那群死党和女孩们,徐凡开始洗碗拖地收拾垃圾,没办法,他就是那种今日事今日毕的人,就算生日也无法放纵一下。当他打理好屋内屋外,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走到后院一看,隔壁似乎没什么动静。傻瓜!为何要这么在乎?他抓抓自己的后脑,心想,还是去洗个澡睡觉吧!就在这时,一阵「饥渴」的猫叫声传来,随之在后的则是那位芳邻的声音。「笨猫,不準乱叫,快给我闭嘴,不準跳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只小黑猫跳上了铁门,轻盈身手俐落的着地,一派从容的进入徐家后院,看来似乎是被烤鱼香味吸引而来。徐凡走到草地旁,看见那位芳邻穿着他的史奴比T恤,那双澄净无波的眼眸,宛如夏夜中第一颗星辰,但那紧抿的粉色双唇,却微微流露着不悦之意。他心头怦怦跳着,忐忑的问:「我拿点烤鱼给它吃,可以吗?」没道理,怎么她一句话也不说,他却要乖乖提出这种建议?「随你。」她开口了,那是一种淡漠遥远的腔调。他拿来一整盘的烤丁香鱼,小黑猫乐得大快朵颐,沉默却悄然降临在两人之间,她不说话,他也不敢吭声。终于,他忍不住问:「你要不要也吃一点?」糟糕!他这种说法,不是把她也当成猫儿了吗?只见她双眉一挑,他正想鞠躬道歉,却听到她说:「好吧!」老天!他几乎想对她说谢谢了。打开铁门让她走进,他立刻摆出佳餚和饮料伺候。怪哉!为何她如此冷漠,他却如此热情呢?几分钟后,小猫兴高采烈地饱食大餐,而他们两人就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一起吃重新热过的烤肉串和玉米,当然,也少不了几瓶啤酒。徐凡想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夜深的时刻,和这位迷人的芳邻坐在一块,要是被那群死党知道了,一定会嫉妒得要命吧?黄槿树不时飘下小黄花,夜来香的芬芳又晃蕩起来,他的脑袋似乎也有点不听使唤。「请问,你……你几岁了?」话一问出口,他差点被啤酒给呛死。问这个干嘛?女人的年龄是个秘密,他这种问法实在太突兀、太不礼貌了,她仍是那样的面无表情。「你猜。」他哪有胆子去猜?猜少了显得讨好,猜多了显得不妙,只得赶紧緻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就当我没问吧!」眨了眨眼,她却说道:「二十三。」「是吗?真……真看不出来。」其实,他对女人的年龄和外表毫无概念,只觉得她比他成熟很多,也高深莫测许多。接下来,两人之间又是一阵寂静,彷彿在比赛谁能忍耐最久,但徐凡的好奇心实在旺盛,禁不住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搬来这里住?」「小鬼,问题真多。」她冷哼一声,却还是一一回答道:「我叫凌雨霜,我外公外婆原本住在这里,他们过世后把房子留给我,去年我才从国外念完书回来,所以,我现在就在这儿了。」「是吗?」徐凡诧异万分,指着她问:「你就是那对爷爷奶奶的孙女?」在他儿时的记忆中,只记得隔壁的爷爷奶奶很和气,有时会有一些亲戚来探望他们,或许他以前就碰过这位芳邻,不过,他真的不太有印象。至于她的名字凌雨霜,还真适合她,听来就是冷若冰霜的一个人。「没错,就是我。」雨霜点了头,无意多谈下去,转了个话题说:「其实,你做的东西还可以吃。」「哦!谢谢。」能听到她的讚美,可真是他家祖上积德。「小鬼,想不想打工?」「啊?」他傻住了。她微微皱起眉头,露出烦恼的表情。「我家的欧巴桑退休了,这两天我一直找不到临时工,我看你闲着也没事做,乾脆来帮我打扫房子兼做饭。」这是什么打工?太瞧不起人了吧?看出他满脸的不愿意,她嘴角扬起一抹讥刺的笑。「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小鬼都不爱吃苦,你还是天天去开你的Party吧!」笑话!他正值十八岁,为什么他不能天天开party?青春不就是最大的理由吗?但一股不平之气难以压下,让他硬生生的挤出话来。「我……我要打工,我要自己赚大学学费!」她眼中似笑非笑,似乎并不怎么相信。「是吗?」胸中但觉豪气干云,徐凡夸下海口道:「就这么说定了,直到我开学之前,我都会打扫你家的房子,还有煮饭给你和小猫吃!」她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看你的表现如何,我再决定要不要帮你付学费。」哼!胆敢看不起他做家事的天分?「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雨霜不说话了,视线转移到天空中,那斜躺在长椅上的模样,神情有点像个孩子,但他不得不注意,在那件史奴比T恤下,她的身躯却是凹凸有緻的。「关灯。」她突然下了第一个命令。「咦?」「我想看星星。」「哦!」他站起来关上灯,一时之间,四周都暗了下来,只见天上微微闪着星光,然后越看越清楚,甚至可以找出有条银河正在闪烁。夏虫唧唧,显得这夜更静了,晚风徐徐,吹在脸上像是亲吻,两人各自躺在休闲椅上,小猫偶尔打个慵懒的呵欠,一切都是那么幽然安详。多奇妙,这个大他五岁的女人应该可以做他的姊姊了,怎么会和他一样想看星星呢?不需言语、不需问答,他的呼吸彷彿和她渐渐一緻。过了许久,雨霜站起身来,缓缓褪去上衣。「你的T恤,还你。」「哦!」他的手有点颤抖,知道在昏暗之中,她只穿着那套比基尼泳装。「有汗味!洗乾净点。」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徐凡整颗脑袋却差点爆炸,老天!他穿着这件T恤时不知流了多少汗,竟然还硬要人家穿上!想到自己汗湿的衣服曾包住她那曼妙的娇躯,一种奇特的亲密感几乎让他停止了呼吸。雨霜走了,小黑猫也喵呜喵呜的跑了,抬头看去,一道流星正划过夜空。徐凡可以确定,十年后的他一定会常常想起,这个十八岁生日的夜晚。[第一章]动心青春让我勇敢让我无畏无惧更让我有机会向你证实我的心七月五日起,徐凡的身份除了「等待开学的无聊少年」之外,还成了雨霜的「私人打工男佣」。清晨六点,天才大亮,他早已梳洗完毕,伸手按下凌家的门铃。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他还以为屋里发生什么事了,才见雨霜缓缓打开大门,她穿着一件浅蓝格子纹的衬衫,但除此之外,看得出里面什么都没穿。「失火了?地震了?还是遭小偷了?」她睡眼朦胧,一头短髮乱得好可爱。「凌小姐早,我……我来打工的。」他双眼转呀转的,就是不敢放在她身上。她星眸一瞪,火花四射。「才六点而已,没有人会这么早起的!」有没有搞错,除了那些乱叫的笨鸡以外,还会有哪个笨蛋会跟着闻鸡起舞啊?徐凡被骂得乱委屈的,在他们这个小镇的生活作息都是这样的啊!难道她没听见鸡叫鸟啼?太阳早就出来了,人当然也得跟着起床罗!看他一副迷惘无辜的样子,她实在懒得理他,转过身走进屋。然而,她并没有关上门,他迟疑了片刻也跟着走进去,只见满地疮痍、四处成灾,才三天没人打理就变成这样,难怪她要请人来帮佣,这里简直就是一团战后遗迹。「我可以开始工作了吗?我该做些什么?」「随你,只要走路能顺畅就好。」雨霜不耐烦地跳过一堆堆的小山。「我要继续睡觉,十点的时候叫我起来吃饭。」十点才起床?她是公主吗?掩住内心的诧异,徐凡镇静的道:「好,我知道了。」「臭小鬼,害我的头痛死了……」她喃喃低语着,走上二楼关上房门,刚才的梦不知作到哪儿了?好像是梦到宇宙帝国第七次大战吧……徐凡呆呆的站在原地,因为从他的角度望去,可以很清楚看见她的小屁股,光溜溜的、白嫩嫩的、摇来晃去的。不!不準再想了,他大声命令自己,深呼吸几口气,化冲动为力量,一鼓作气把整间屋子彻底打扫过,又修剪花草、又洗刷泳池,这些不事原本就难不了他。在这过程中,徐凡隐约猜出雨霜的职业,不管她是做什么的,一定跟电脑有关。因为,书架上都是电脑丛书,桌上摆着电脑仪器和超大银幕,还有一整排的电脑游戏,可见她的生活是少不了电脑的。十点整,徐凡敲了敲二楼的房门,他已经準备好一桌丰盛的餐点了。雨霜慢吞吞的走出房门,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她换了一件宽大的T恤,同样看得出来里面什么都没穿。「可以吃饭了。」徐凡觉得喉咙很乾,吞了口水后更干。「哦……」她抓抓后脑,缓缓下楼走到餐桌前,还有点睁不开眼睛,抓到什么就吃什么,一边咀嚼又一边想着事情。「符合你的口味吗?」他忍不住要问,他不能确定她的喜好,桌上这些餐点都是他平常爱吃的,有竹籤稀饭、清蒸石斑、滷肉笋丝和川烫蕃薯叶。「可以吃就是了。」她随意耸耸肩,看到屋内窗明几净,又懒懒道:「原来你真的会打扫,挺好的。」「还好啦!」他发现她并不是很难伺候,她不会是那种拿白布来检查灰尘的人。沉默了片刻,他只觉得汗水从额头一颗颗落下。「请问,你这里好像没有冷气机?」事实上,他背后的衣料早已湿透。「我不能吹冷气!我会头晕。」她简单回答道。糟糕!没有冷气的夏天,他可能会被汗水淹死的。「那……可以开电风扇吗?」「随你,反正别吹到我身上就是了。」吃饱喝足,雨霜迷惘的眼神稍微清醒。「对了,你会开车吗?」「会,但是还没有驾照。」开车是男人必备的能力之一,这是他老爸说过的。还没有驾照?也只有十七、八岁的人才说得出这种话,这件事提醒她,眼前确实是个小男孩,但不管怎样,现在也只能让这小鬼当家了。「你得在最短的时间内考张驾照来,现在,你骑脚踏车去帮我购物。」「是!」他绝对会全力以赴。雨霜抓过纸笔,潦草的写了一份清单,又把钥匙和提款卡交给他。「你的工作就是维持这个家,还有我的生存,懂了吧?」「懂。」其实不是很懂,但他还是点头。当他準备骑车出门时,只见她伸了伸懒腰,然后全身一倒,跌进了那太过柔软的沙发,一双长腿晃来晃去的,脑中不知在想什么。多奇妙的女人!徐凡只能这样对自己说。一低头,他发现要买的东西有:光碟片、杂誌、饮料、乾粮、水果、卫生棉。十八岁的脸孔在霎时变得通红一片,他想,他在这小镇的名誉很快就要毁了。一个星期过去,徐凡的「打工生涯」渐渐上了轨道。他终于明白,雨霜的工作就是设计电玩,平时在家用电脑工作,从画图、编剧、3D动画、游戏攻略等,都是她擅长的项目。出版公司会主动跟她联络,每天都有她的挂号包里寄到,她似乎是个工作狂,一醒来就是打开电脑,要睡觉了才关上电脑。上午十点,她会起床吃第一顿饭,下午三点吃第二顿饭,晚上八点吃第三顿饭,夜里又工作到十二点才上床。她很会睡,每天几乎都要睡上十个小时,休闲活动则是开车和游泳。天气热,她又不吹冷气或电扇,最常做的打扮就是一件衬衫或T恤,在他面前也不扭捏作态,却总是让他看得面红耳赤。在家里,她从不穿内在美,出门时才会偶尔穿一件,因此,他还是得清洗这些轻薄短小的「衣物」,结果就是……鼻血差点染红了水盆。或许她只把他当成一个小鬼吧!所以,对他一点都不设防,真要命!不管怎样,他有了她家的钥匙,随时拉开铁门就可走进她家后院,即使他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他还是喜欢往这儿跑,静静坐在黄槿树下看本书也好。她对他总是冷冷的、淡淡的,却也不是真的凶巴巴的,两人之间存在一种奇妙的平衡,她也渐渐习惯有他在身边了。週六,寂静慵懒的午后,徐凡在院子里除虫施肥,偶尔偷偷望向屋内,只见雨霜倒在电脑桌前,像是陷入某种低潮。突然她一抬头,当场抓到了他在看她,他甚至来不及转移视线,一张脸只能无助地发红起来。怎么办?她会不会笑他?还是会破口大骂起来?四周在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对望的凝视。奇怪的小鬼,雨霜心中默想,家里就像多养了一只狗似的,那双无辜的眼睛老是绕着她打转,彷彿期盼主人赐予什么好玩的,也罢,就给他一个机会吧!她拿着笔桿摇了摇,开口问道:「小鬼,会不会玩电动?」「当然!」她是看不起他吗?十八岁的男生哪有不会玩电动的?「试试看,能过关的话,有奖品。」她从旋转椅上站起来,电脑萤幕里正显示着挑战项目,那是个宇宙帝国攻防战的游戏。徐凡坐上她坐过的位子,感觉还是温温的,他不禁想到她刚刚连内裤都没穿,唉!傻瓜,专心点吧!「你看,这是启动、关闭,这是前进、退后,还有发动、射击,懂了吧?」她就站在他身后,低下身来为他解说。她身上有香草沐浴乳的味道,他知道她每天都要冲澡两次的。「懂了。」他开始尝试,没几秒钟就完蛋了。「笨蛋!」她一拳敲在他头上。〔痛!」他暗自咬牙。「拜託!再让我试试看。」她冷哼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转到一旁喝柳橙汁去了。那是他特地为她搾好的,不知压了多少颗柳橙才成就这么一杯的份量。徐凡继续挑战,这场帝国游戏很有意思,他没想到她真有天分。经过半小时的奋斗,汗水早已湿透背脊,他终于过关成功,举高了双手喊道:「我办到了!」一转头,却见雨霜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小黑猫也贴在她腿边睡着了。「咦!怎么说睡就睡了?」他喃喃自语着。午后的阳光暖暖洒在屋内,电风扇慢慢转呀转的,不知怎地,他竟为之感动起来,这画面真的很美。发呆了一阵子,他拿来一件薄被盖在她身上,免得她春光外洩。然后,他坐在她对面的椅上,双手托着下巴,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就这么专心地、安静地凝视着她。晚上,当雨霜朦胧的醒来,只见屋内一片昏暗,徐凡却坐在她面前,傻傻呆呆的不知在看啥?「我睡着了?几点了?」她揉揉睡眼问。「快七点了,天还没全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坐在那儿干嘛?」怪吓人的,一醒来就看见那双小狗一样的眼睛。他当然没胆子说出真心话,只得藉口道:「我过关了,看你睡着了,又怕你的电脑出问题,就一直守在这里。」「哦!」她点点头。「去做饭,我饿了。」「过关不是有奖品的吗?」他鼓起勇气问道。「奖品?」果然就像小狗!她歪着头想了想。「好!準你在游泳池游泳。」「真的?随时都可以吗?」他喜出望外,那座游泳池一直是他的梦想之地。「别啰唆了,我要去洗澡。」她打了个呵欠,往二楼走去,一双长腿诱惑得惊人。徐凡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跑进厨房开始切切洗洗,今晚他要做些特别的好菜,庆祝他得以更接近她,因为,他可以徜徉在有她游过的泳池中。几分钟后,前门传来一阵电铃声,他赶紧把火熄了,心想,大概是快递吧?会按门铃的不是邮差就是快递,他早已习惯把雨霜的印章带在身上。跑到前门,他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原来雨霜有客人了。那是一位英挺斯文的男士,衣着正式又有高尚品味,从一辆BMW轿车中走下来,看见穿着围裙的徐凡,冷静的脸上显得有点诧异。「请问雨霜在吗?还有你是……」「我……」徐凡也愣住了。「我是来打工的,凌小姐……她在洗澡。」「原来是这样。」那男人稍微宽心,拿出名片介绍道:「我是雨霜的学长。」徐凡接过名片,密密麻麻的好多头衔让人看得有点眼花撩乱,所幸他还是清楚的看见他的大名:汤新亚。这名字……这名字好眼熟,徐凡想起来了,这星期以来就接到三封他的挂号信,而且都是从英国寄来的。「你等等,我……我去喊她。」徐凡一转头,却见雨霜已经下楼来了。她穿着宽鬆的浴袍,显然刚淋浴完毕,对汤新亚的出现似乎并不觉得惊讶,反正该来的总是要来,不管拖延了多久都是要解决的。于是,她淡淡对徐凡说:「我跟朋友有事要谈,晚饭等一个小时后再吃。」「哦!好。」徐凡不敢多说什么,打开前门让汤新亚走进。「上来二楼吧!」雨霜一转身,直接走上二楼的卧房。望着汤新亚和雨霜的背影,徐凡突然觉得,他们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而他自己呢?还是一个正在準备考驾照的小鬼。已经过了不只一个小时,眼看饭菜都要凉了,徐凡放下手中的建筑师杂誌,几乎想要冲上楼去喊:开饭了!他开始来回踱步,脑中飞快的想着,不知他们在楼上做什么?那个男人到底为何而来?雨霜跟他是不是一对情侣?唉!都是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想了也是白想。这时,二楼传来了摔东西的巨响,然后就是雨霜怒斥的声音。「你怎么老是听不懂?我就是不喜欢那样,我就是要保持现在这个样!」「我不懂,我真不懂,我能给你一切的!」「我根本不需要你给,因为我自己什么都有。」「为什么不肯跟我走,你不再爱我了?你爱上了别人?」汤新亚的语调中含着悲伤,那语调让徐凡也觉得悲伤起来。「若这样的答案能让你满意,那好,我的确爱上了别人,你走吧!」「是谁?那人比我好吗?」汤新亚提高了音量,却像是要哭了。「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你不能爱我?」「这种傻问题,你也问得出来?」她忍不住低笑。汤新亚被她激怒了。「我不要!我不走,我一定要带着你才肯走!」又有什么被摔坏了,然后是一阵嘶吼的声音。徐凡再也按捺不住,踏出脚步飞奔上楼,只见地上满是玻璃碎片,而汤新亚正紧抱着雨霜,两人激烈的挣扎。「凌小姐!」徐凡大叫。「你不要紧吧?」「小鬼,别靠过来,地上都是碎片。」虽然狼狈,雨霜仍然镇静的回答。汤新亚却不怎么镇静,狠狠瞪向徐凡。「是不是他?难道你看上了这小鬼?」这问题实在太劲爆,徐凡心口一跳,彷彿也在等一个答案,不!他在想什么啊?凌小姐大他五岁,又是他的僱主,就算她的腿太漂亮、她的嘴太性感、她的小屁股太摇曳生姿……天!别再想下去了。出乎两个男人意料之外的,雨霜却冷哼着回答。「没错,他就是我新泡上的情夫,怎么样?」情夫?徐凡只觉这字眼真是暧昧得要命、刺激得过头。「他不过是个小鬼,他有什么本事?」汤新亚自然不信。雨霜以舌尖舔过唇角,魅惑万分。「他是没什么本事,只不过他年轻力壮,一个晚上可以玩三次,光凭这点我就爱上他了!」一个晚上可以玩三次?那活色生香的画面浮现眼前,徐凡差点要喷出鼻血来。「你……你是故意要骗我的!」汤新亚怒吼着,即使理智告诉自己这不可能,但情感上还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信不信随你!」雨霜耸耸肩。「反正我要的是他,不是你,快滚!」「你要他?那我就跟他拚了!」汤新亚瞇起双眼,转身扑向徐凡。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徐凡还来不及反应,就发现自己被汤新亚抓住,一副想拉他去撞墙的狠样。这种紧急时分,雨霜竟然还助阵说:「小凡,使出你的本事来!把他踢出门去!」小凡?真是的,除了他老妈以外,可没人会这样喊他!「好!看我的!」徐凡也跟着入戏起来,发起蛮劲又踢又打的。两人冲撞起来,有如两头失去理智的公牛,非要见血才能满足。汤新亚先把徐凡打倒在地,但徐凡也不甘示弱,猛力将他抓下来,两人就在地上扭打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压到那些碎玻璃。「小心!」雨霜这句警告才说完,徐凡就感到肩头一阵刺痛,美丽的玻璃花瓶有一小部分插入他的肩上。除了雨霜低呼一声,汤新亚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会弄出流血事件。但奇怪的是,徐凡一点都不在乎那疼痛,反而抓起那块碎玻璃,对汤新亚挑衅道:「你过来啊!我们就同归于尽,死也死得痛快!」鲜血从徐凡的肩上和手中流下,但他笑得从容不迫,有如赴义的烈士。这小鬼好大胆,汤新亚被这气势给震住了。「你……你就这么爱雨霜吗?」「没错!我没本事,但我比谁都爱她!」抓着玻璃碎片,徐凡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又嘿嘿笑道:「来!换你了。」究竟这是不是演戏?徐凡已经不想去分辨了,他只知道他不能失败,他不能让这男人带走雨霜。「我……我……」汤新亚没敢接受那块玻璃,他的脸色在瞬间转白了。胜负已出,雨霜冷笑一声。「闹也闹够了,你还不认输吗?」「你会后悔的!」汤新亚只能撇下这句话,站起身来,忿忿不平的离去。听到车子开动和远离的声音,徐凡这才安心下来,哈哈!没有人会来跟他抢雨霜了,咦!他是不是真的入戏太深啦?汤新亚一走,雨霜才卸下镇静的表情,抓了床单为徐凡止血,还忍不住骂道:「你也玩得太疯了吧?」「我把他赶走了,我赢了!」像个孩子似的,他咧开了嘴笑道。「笨蛋!」雨霜摸了摸他的头髮,眼中满是宠溺的笑。啊!她笑了,她是为了他而笑的,在这一刻,徐凡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连汽车驾照都没有,但他战胜了那个开BMW的男人!雨霜把他扶到床上,拿出医药箱为他消毒、包扎,所幸伤口并不深,只是那血迹斑斑的让人看了怵目惊心。「痛,好痛!」徐凡这才觉得跳脚。「知道会痛还要逞强?」只有青春期的小鬼才会这么冲动,理智的大人就不会了。不过,在这一点上面,小鬼确实是比大人可爱多了。「没办法,要是你跟他去英国的话,我这份打工的工作可就要泡汤了,到时谁来替我付学费?」他勉强挤出笑容,不準自己哀声惨叫的。「你怎么知道他是从英国回来的?」她故意用力绑好绷带。他闷哼一声,不敢说出自己非常注意她的每封邮件,随便扯道:「因为……因为他说话有英国腔啊!」「你可真有本事,还听得出英国腔呢!」她讚许似的在他的肩头拍了几下。这会儿,徐凡可就按捺不住了,整个人疼得弹跳起来。「好!我说我说,因为他寄了三封挂号信给你,不过我……我只是刚好有点印象而已。」「哼!」她走到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明月,陷入了某种思绪。突来的寂静,让徐凡感到心烦意乱,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他开口就问:「那家伙说他是你的学长,那他……也是你的男朋友吗?」「小鬼,回家去吧!」她眼中藏着许多秘密,却无意说出。月光静静飘落下来,将她整个人罩在那柔和的光线中,他突然害怕起来,怕她会像嫦娥一样,飞上了天空,飞向了月宫。然而,他也明白他无权多问,只得慢慢走下床、走出房,走往自家大门。一回头,幸好他的忧虑没有成真,那朦胧的人影仍在窗边,只是,她的心却不知飞到了何处?[第二章]别爱我为何话才到嘴边都还来不及告诉你你就绝情的教我不可以爱你徐凡的伤势过了几天就痊癒了,年轻嘛!有什么伤口不能复合的?信箱里,汤新亚又开始寄信来了,厚厚的一大封,徐凡没说什么,全都偷偷藏了起来,等他要烧落叶的时候,他才要一起丢进铁桶里烧掉。这绝对是为了雨霜好,他这么告诉自己。夏日仍然炎热,偶尔下几场雷阵雨,让大地消消暑气。徐凡每天打工、唸书、游泳,日子过得很充实,偶尔有朋友找他出去,他还要稍微考虑一下。不知道雨霜会不会好好吃饭?小猫会不会没水喝?他总是有很多牵挂。电话那端,勇仔的声音正连连催促着。「快出来啦!我们三缺一,总不能我一个男生应付两个女生吧?」兄弟有难,徐凡只得拔刀相助。「好吧!你等我十分钟。」越过铁门,他走进凌家后院,雨霜正躺在池畔吃冰淇淋、看电脑杂誌,仍是一派清凉的穿着,敞开的衬衫底下是黑色的泳衣。惹火程度第二级,徐凡得先深吸几口气,才能让声音平静的发出。「凌小姐,我出去一下,晚上就回来了。」雨霜缓缓抬起头。「你不用什么都向我报告,事情做完了,你想去哪儿都行。」又不是小孩子在向妈妈报告行蹤,这小鬼勤奋是勤奋,就是啰唆了点!是吗?徐凡嘴角暗自抽筋,那他就要玩到天亮才回来!虽然不高兴,他还是叮咛道:「晚餐在冰箱里,拿出来微波就可以吃了,那我明天再来。」「Bye!」她简单回应,视线又回到杂誌中,完全不当他要离开是一回事。哼!她完全忘了,他可是帮她赶走过坏男人,还为她流过血呢!徐凡忿忿的走回自家屋子,心想,自己一定要大玩特玩,换过了衬衫和牛仔裤,他骑上脚踏车出发,目标是镇上唯一的电影院:大舞台戏院。停下车,只见勇仔和两个女孩站在售票口,一个穿蓝色短裙,一个穿粉色短裤,看来都是超级无敌辣妹,难怪勇仔一个人应付不了。「徐凡,你来啦!」勇仔抓着爆米花招呼道:「这是雪莉,这是小花,她们两个是我妹妹的同学。」这……怎么听来都像小狗的名字?徐凡点点头,努力微笑道:「你们好。」「我们已经选好片子了,走,进场吧!」两个女孩坐中间,勇仔和徐凡各坐一旁。在徐凡身边的是小花,冷气似乎太冷了,她不禁往他这儿依偎过来,那过浓的香水味却让他头晕。非得擦这种香水才能散发魅力吗?淡淡的沐浴乳不是更清新怡人?徐凡暗自歎口气,只好稍微转过头去,从另一边呼吸新鲜空气。电影是部不知所云的爱情文艺大悲剧,徐凡完全不懂为何女主角要离开男主角,让两个人都伤心得要死,直到快要结束时才见到最后一面?!这到底有什么意义?两个人就不能快快乐乐在一起吗?或许他的想法太平凡,要是男女主角又幸福又美满,也就不用拍电影或写小说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部电影还是成功地挤出女孩们的眼泪,听到那抽噎声,徐凡只得拍拍小花的肩膀。「别哭了。」小花靠在他手臂上,泪水染湿了他的衬衫,感觉上就像小狗,总是有滴不完的口水。完了!他真是最不懂得浪漫的家伙,他休想交到女朋友了。看过电影,四个少年少女又一起去吃冰、逛夜市、买小东西。「这个好可爱喔!」小花对着一个钥匙圈讚歎,那上面有个说不出名称的绒毛动物。徐凡觉得很奇怪,女孩们对所有的事物都只会用「好可爱喔!」来形容。同样是女人,他却很难想像雨霜说「好可爱喔!」的样子。看好友还在发呆,勇仔连忙推了推徐凡,暗示他该有所行动了。「我、我送给你吧!」徐凡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掏出钱包付帐。勇仔又建议说:「要买就买两个,你们两人都可以用啊!」这好像是某种信物交换?在勇仔推波助澜之下,买卖算是成功了,但徐凡并不喜欢这副钥匙圈,感觉很呆耶!他可能没勇气拿出来亮相。晚上九点,应该没什么节目了,徐凡本以为自己可以回家,勇仔却开口道:「徐凡他爸妈都不在,我们去他家玩好不好?」「去我家?」徐凡诧异极了!他毫无心理準备。「买些饮料和消夜过去!一边看VCD一边聊天嘛!」勇仔说得斩钉截铁。看啥VCD?又要看那种无厘头的文艺片?徐凡只觉得头疼,但在好友的威胁眼神下他还是屈服了,没办法,从国小、国中到高中,他俩同窗十二载呢!两个女孩也覆议赞成,一比三,徐凡无力拒绝。于是,徐凡和勇仔各自骑着脚踏车,载着两个女孩前往徐家。小花的双手轻轻揽在他腰上,徐凡觉得痒痒的,但又不敢告诉她。进了门,徐凡忙着招待客人,小花也跟着他忙进忙出的,彷彿她对这儿很熟悉似的。徐凡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好像热心过了头。VCD一放下去,果然又是超级没道理的剧情,几乎每个片段都可以让徐凡骂上三天三夜,这什么跟什么嘛?勇仔和雪莉坐在一块,两人郎有情、妹有意,不一会儿就藉口要去乘凉,双双跑到后院去谈情说爱了。客厅里剩下徐凡和小花,气氛霎时变得不太对劲。徐凡集中精神在萤幕上,他想,自己绝对没有成为作家的天分,因为,他打死也想不出那么可笑荒唐的情节。「徐凡,这给你喝。」小花帮他倒了一杯乌龙茶。「哦!谢谢。」徐凡接过来,无意碰到了她的手。「你有没有女朋友?」小花脸红红的问。这是啥问题?徐凡差点喷出满口茶。「呃……没有。」她眼中甚是满意。「那你喜欢怎样的女生?」「这个嘛……」他苦苦思索了片刻。「应该是神秘的、有智慧的、有挑战性的吧!」「我可不是在问你喜欢怎样的游戏呢!」小花轻笑起来。他也跟着乾笑,却不禁想到,咦!这标準好像挺符合隔壁的芳邻,不!这绝对是种错觉,要不就是种错乱,他才不会喜欢上那个冷血的女人!不知徐凡心里想的是什么,小花又羞答答地问:「你觉得……我怎么样?」「你?你很好啊!」他这是实话,所有叫「小花」的都应该很好,包括小狗、小猫、小鸟和小兔子。「真的吗?」她满心期待的问:「那你……要不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噗!」这次来不及了,他真的吐出了满口的茶,而且,大部分都吐在小花的身上。「你怎么这样?」小花尖叫起来。「这是人家最喜欢的衣服耶!」「对不起!对不起!」徐凡抓起面纸想为她擦乾,但又立刻收回双手,他可不想引起更多的误会。「你这个人真是的!」小花噘着嘴,仍希望他说出答案。徐凡却转向后院,喊道:「勇仔,小花要回家洗澡,我们送她们回去吧!」勇仔闷声骂了句髒话,似乎颇有扼腕之意,但时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挽救不回,只好下次再从头来过。结果,这个夜晚就结束在小花家的门口,徐凡看她走进门,才开口说道:「你很可爱,就像我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狗。」说完,他头也不敢回,立刻跳上脚踏车飞奔而去。从小花那恼怒的表情看来,他知道,她再也不会问他那些男女朋友的问题了,因为,没有一个男孩会要一只小狗做女朋友的!小花事件之后,勇仔把徐凡痛骂了一顿。「你这笨蛋、水远也交不到女朋友了!」徐凡无话可说,反正他还年轻,至少还有十年可以努力吧?等到二十八岁还交不到女朋友的话,或许他会考虑养只小狗。炎夏的日子继续下去,阳光拉长了白昼,也酝酿着青春的贺尔矇。七月底,徐凡跳着跑进凌家,对桌前的雨霜喊道:「我考上驾照了!」雨霜从电脑萤幕前抬起头,神情还有点迷惘。「真的?拿来瞧瞧。」他像献宝似的,把那张刚出炉的汽车驾照呈献给她,彷彿是一种成长的证明,从此以后,他是一个有汽车驾照的男人了!雨霜仔细研究了半天,确定那不是伪造的,才交还给他说:「等等我。」徐凡不懂她要做什么,但就如同往常,他还是乖乖听她的话,只见她关了电脑,转身跑上二楼,那短髮的波浪看来煞是迷人。小浪花,他突然想到这个名词,不知有没有人这样喊过她?会不会太可爱了点?十分钟后,雨霜从房里出来时,换了一身花彩鲜艳的裙装,脸上戴着太阳眼镜,还多拿了一副太阳眼镜给他。「走!我们兜风去。」「你这么信任我?」他眨眨眼,把墨镜戴上。「大不了陪着你死而已!」她兴緻颇高,拉起他的手臂往车库走。陪着他死?这话听来感动是感动,但徐凡还不想那么早死,也不愿连累她一起陪葬,因此,他把车子仔细研究了一番,又替两人繫上安全带,这才将蓝色跑车开出车库,经过一段山路,来到沿岸的公路。每次转弯,都是不同景緻和讚歎,海边种满了防风的黄槿树,略带潮味的海风吹在脸上,是一种些许粗暴的亲抚,却教人不得不接受,不得不沉浸在其中。墨镜除了遮挡刺眼的阳光,还挡住了不少风沙,徐凡偷看了看身边的雨霜,她那头短髮波浪显得更耀眼了。「开得太慢了,再快一点!」雨霜开心得像个孩子,她很久没有这种好心情了。「再快就要飞起来了!」「飞!我就要飞!」在蓝天的怀抱中,本来就该飞起来的。好难得,徐凡暗暗惊喜,她竟然可以这样开怀,而且还是在他的面前,一路上两人又叫又闹,笑声在海风中激荡、传送。停下车,来到三条侖的海岸,他们打开敞篷,让座椅倒下,抬头向远方望去,天空蓝得几乎让人刺眼,浮云朵朵都像在作梦。徐凡偷瞄着身边的雨霜,墨镜之下的她不知在想什么?不知在哪个梦里?「小鬼,下海去吧!」她突然坐起来,打开车门走向沙滩。「等等我!」徐凡连忙把车锁好,他可不想回家时用走路的。走在沙滩上,两人踏出了一前一后的脚印,浪花却又将之洗刷,再也不留痕迹。雨霜望着那潮水消退,不知带走了一地什么,但总还会有潮水涌上,又带来了一些什么,她心想,在这来来去去之间,就是人生吧?既然来到海边,不玩水怎么行呢?徐凡趁她发呆的机会,先喷了雨霜一脸水,但她也不是好惹的,拉着他泡在水里,两人就这么玩呀玩的,直到夕阳缓缓西下,染红了整片海面。「呼!累死了。」雨霜倒坐在沙滩上,静静凝视眼前的美景。「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他犹豫着问。她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沾了海水和沙粒的脸庞,显得自然而单纯。「上次我来这个海边的时候,是十年前的事了。」「你小时候常来这个小镇吗?」「嗯!」她的眼神彷彿望向某处远方。「我挺喜欢这里的,所以,一念完书就回来定居,我想……我是不会离开了。」徐凡心口一阵猛跳。「真的?」她往后躺下,贴在细软的沙面,轻轻闭上了眼睛。「是啊!我想在这儿养老了。」青山绿水任遨游,做个小镇老姑娘,不也挺好的吗?养老?他想像着五十年之后,她会不会仍然是如此的狂野迷人?而他会不会仍然是她的打工佣人?但不管怎样,这片夕阳应该是永远不会改变的。风吹得更强了,徐凡拿下墨镜,看着那个头髮散乱、全身湿透的女人,他明白,这个夏天,将深深刻印在他的回忆中。一整夜,徐凡不断翻来覆去,不知作了多少奇妙的梦,隔天一早,当他走进凌家大门,却发现屋里半个人也没有,只有小黑猫缠在他脚边要鱼乾吃。奇怪!雨霜跑哪儿去了?车库里的跑车还在,她不可能兜风去了,但桌上的笔记型电脑不见了,怎么会这样?看起来又不像遭小偷啊?会不会是汤新亚那家伙?难不成他把她掳走了?这念头让徐凡全身霎时发火。此刻,电话突然响起,徐凡连忙接起来。「喂!请问找哪位?」「找你啊!小鬼,」那是雨霜的声音,平静又慵懒。「我要出国几天,你可别把屋子给烧了。」他诧异到了极点。「出国?什么时候决定的?你要去哪儿?你要多久才回来?」问那么多做啥?这小鬼就是爱唸经!雨霜无声的歎了口气。「不知道,反正是电脑公司安排的出差,我只要跟着人家走就得了,好了,我要上飞机了,拜拜!」「喂!喂!」电话被挂断了,徐凡只能瞪着那话筒发杲。她……她就这样走了!未免也太乾脆、太俐落了吧?无情的女人,哼!接下来的日子,徐凡又变得无事可做,就像他还没来打工之前一样,但不同的是,除了无聊之外,还多了一些些寂寞。两楝这么大的屋子,就只有他一个人住,能不寂寞吗?「小猫,只有你跟我作伴了。」徐凡望向那团缩起来的小黑线球。可惜,小黑猫一天要睡十四个小时以上,清醒的时候又要吃饭、理毛、上厕所、晒太阳,所以也没什么空理他。只是因为少了一个人,泳池却变大、变宽了,他来回游着蛙式、仰式、蝶式、自由式、狗爬式、水母式,然而,时针只走了那么一小格。小黄花从黄槿树上飘下来,轻轻打在他脸上,就像个吻,虚无的吻。四周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汗水明明流着却不觉得热,蝉声明明喧闹却不觉得吵,日子明明懒散却不觉得悠闲,唉!他是怎么了?外国男人听说都很随便,会不会找她搭讪?请她去吃饭、唱歌,其实,是想带她去宾馆?说不定那里的客户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男同事也可能半夜去敲她的房门,照这样想像下去,她大概不会回来了。坐在她的旋转椅上,瞪着她的电脑、她的书本、她的檯灯,突然间,他低下头,把脸贴在那张木桌上,深深地、深深地吸取她的气息。七个日夜之后,一辆计程车停在门前,那是雨霜回来了。徐凡立刻冲到门口,他发现自己简直兴奋得有点颤抖。她没变,当然,才七天而已,她能有什么变化?但是看来又有点不同,因为在这七天的时空里,她都存在于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嗨!小鬼,给你的土产!」她把手中的东西一抛,原来是一顶墨西哥草帽。她送给他的礼物?他立刻戴上,含笑问:「你去了中南美洲的哪个国家?」直线思考,完全不会转弯,雨霜再次屈服于他。「笨蛋!只要有钱,哪儿都买得到这种东西,我是去日本!」「真的!这几天好不好玩?」徐凡帮忙把所有行李搬进屋,抬上二楼她的房里,并理所当然替她收拾起来。「不知道,反正就是开会和展览,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事实上,在所有的文件背面都是她的涂鸦,因为,不找点事做的话,她怕自己会睡死。「日本不是很乾净、很漂亮吗?你没有到处观光看看?」「别跟我说话,我现在脑袋里全是浆糊!」雨霜一路乱丢皮包、鞋袜、墨镜和手錶,走进浴室之后,把内衣裤和迷你裙也扔了出来,才转身进去洗澡。徐凡早就习惯她这种「粗野」的行为,也不会因此大惊小怪。只是,好久没看见她了,整整一个星期呢!或许他自言自语太久了,难怪一看到她就叽哩呱啦说个不停。收好了地上的一切混乱杂物,不知不觉的,他竟然拿起她浅蓝色的胸罩瞄了瞄那尺寸,又拿起那件同款式的小内裤,上上下下的想瞧个仔细。这十八年来,除了有女孩对他示好,还有男孩对他暗示过,可是啊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呢?奇怪呀奇怪,为什么他就是喜欢留在这儿打工呢?总之,她回来了,光是这个事实,就让一股激动蜂拥而上,他不禁把她的贴身衣物贴在脸上,依稀还能感觉到她的余温、她的存在。「你在做什么?」突然,雨霜走出浴室,玲珑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没、没事,我在替你收拾东西。」他心口一跳,赶紧把那些衣物放进洗衣篮。雨霜犹疑地看了他半晌,室内陷入某种尴尬的沉寂,他被看得极不自在,只好开口问:「你干嘛这样看我?」「我说小鬼!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这问题让他涨红了脸。「当然……当然不是!」只可惜,结巴的语气让他的发言显得毫无说服力。「是吗?」她还是有点怀疑,不!是万分怀疑。「我看你一副很嫩的样子,应该是什么都不懂吧?」「谁说我不懂的?」男子汉的自尊不容挑衅,即使说谎吹牛也要全力维护。「告诉你,我的经验可多着呢!」呵,小鬼生气了,挺有趣的!雨霜坐到床边,一边擦头髮一边笑问:「此话当真?考你一个最基础的,你……会接吻吗?」「那么简单谁不会?」他站起身,双手擦腰以壮声势。「那就示範给我看,敢不敢啊?」雨霜忍不住挑衅,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呃?」他愣住了,看她闭上双眼,噘起粉色双唇,无言的诉说着邀请。空气僵持了一分钟或者更久,雨霜忽然睁开双眼,指着他那副呆样哈哈大笑。「就知道你不敢,被我吓到了吧?你这小处男!」看她笑得眼泪都快眨出来了,他的胸口莫名烧起一把无名火,他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但他不準她再那样取笑他!忿忿的冲上前,他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你笑什么笑?」咦!小鬼好像真的发飙了?雨霜微微诧异,却不觉得惊慌,在她的印象中,他只是个孩子,一个很啰唆、很勤快的孩子,而一个孩子能威胁她什么呢?「笑笑也不行吗?我想笑就笑啦!」「我……我会让你笑不出来的!」一低头,他猛然封住她的唇,那老是爱嘲讽他、讥笑他的双唇,实在该受点处罚了!可惜,初吻往往不如人意,他的牙齿撞到了她的牙齿,两人都低喊一声离开。「傻子!」雨霜捂着嘴,抱怨道:「还说什么有经验?我可是第一次被吻成这样!」火上加油、雪上加霜,徐凡被她这么一激,什么害羞矜持保守谨慎全都甩到一边去了!抬起头,他看见床边有条女用皮带,乾脆抓过来直接绑住她的双手,将她固定在床柱两旁。雨霜或许是震惊过了头,并没有怎么反抗,只是冷静的命令道:「小鬼,你别乱来,游戏到此结束,放开我。」「不準你叫我小鬼!」野性的热潮袭来,迅速淹没了他的理智,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面,从小到大他都是个好儿子、好弟弟、好学生、好男孩,但此时此刻,这个女人挑起了他所有潜藏的狂乱因子。「你本来就是小鬼,连接吻都不会。」她还不知事态严重,继续伶牙俐齿的调侃他。「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已经不是小鬼了!」他说是这样说,一时之间却也不知怎么办,只是发觉她的双腿不安分,他干脆坐到她的腿上,双手却在空中发愣。玩火的程度已经过火,她双眉一挑,怒斥道:「够了,滚下去!」滚?她可真懂得如何让他发火,心下一横,他用力扯开她的衬衫扣子,其实,她也只扣着三颗扣子而已。在那条纹衬衫底下,是一对教人暂停呼吸的乳房,完美、微颤、大小适中,她的身子是结实的、曲线是分明的,而她的肌肤是蜜金色的,一种野性的颜色,看起来又光滑又富弹性,一滴汗水在她双乳之间滑动,那是他额头上落下的汗水。当他的手掌触碰到她的胸前,轻轻压下去又弹了起来,多美妙的感受!危险状态第一级,雨霜的声音没那么镇定了。「小鬼,我知道你正值青春期,慾望过剩,不过,你应该另外找对象,我对你没兴趣。」「是你不好,你不该诱惑我的。」他的眼神迷濛,他找不回原来的自己了,他知道,他就要走向一条不归路了。「放你的屁!」她可火了,使劲挣扎,两人之间的热力更增。他的拇指抚在她的唇间,语音沙哑。「这么软的嘴唇,不该骂髒话的,你需要消毒。」「你又想撞痛我的牙齿……」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只感觉一双热切的唇贴了上来,不!该说是扑了上来,这是个用尽全心全力的吻。从未……从未如此被探索过、需要过,这吻来势汹汹,又难缠又坚持,硬是要给,硬是要求,好像什么都不準保留。雨霜幽幽地歎息了,这可是十八岁少年的吻啊!辗转吸吮之后,当徐凡稍微离开,发现自己把她吻得唇都红了、肿了,而他很喜欢她这副模样,他决定继续如法炮製,在她的脸、她的耳、她的全身都烙下痕迹。那灼热的烫印,让雨霜晃神了几秒钟,好不容易拉回神志,喘息道:「我承认……你还挺有本事的,这样可以了吧?」他捨不得离开她的乳尖,说话变得口齿不清。「不可以,我……才不管你,我就是……要你,全……全部都要!」「天!」她瞪着天花闆。「你真是个小麻烦!」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刚结束一个超级无聊的行程,却又得展开一场处男终结战?「我不小了,我会是个大麻烦!」他轻咬了她一下,算是给她警告过了,他颤抖的双手往下发展,又兴奋又期待地探索每一处。「小鬼,我可以告你强暴的!」她不得不採取威胁的手段。他只是耸耸肩,笑得天真无邪又烂漫。「我得先强暴你,然后你才能告我,所以在那之前,就让我先好好强暴你吧!」「你!」她睁大了双眸,彷彿眼前是个陌生人。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他不是那个没什么胆子、只会啰哩啰唆的小鬼头吗?他轻啄着她的双唇,保证道:「别怕,我一定会是史上最温柔、最体贴的强暴犯。」语毕,他坐起身脱掉上衣、短裤和内裤,却没忘记继续压着她的双腿,他心意已决,不管将会招緻怎样的后果,下地狱就下地狱吧!活该他是要活在地狱中的!雨霜哑口无言,望着他因日晒而黝黑的身躯,不得不承认那线条是健美诱人的。午后四点,夏日阳光仍烈,映照在两人赤裸的身上,交会处散发出金色的光晕,和风吹起白色窗纱,这瞬间几乎像是一种永恆。徐凡也同样癡癡的望着她,他完全不知道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只知道他是再也回不去了,不管究竟会走向什么样的命运,他只能顺从着这份感觉走。低下头,他柔柔吻过她的眉间,像是印下了什么证明,以这个吻,他对自己说,他爱她,这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不顾他的柔情款款,雨霜却激动的挣扎起来,抬起腿猛然踢向他,几乎踢中他的要害,这教他的怒火和慾火直升,双腿紧压住她的身子,双手开始放肆妄为。「你不準……不準那样!」她的嗓音虚弱,却还是一贯命令的口气。拉开她修长的双腿,他尝遍了她的味道,不禁讚歎道:「你好甜!」「轮不到你来告诉我,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要命!他的牙齿应该一颗颗被拔掉,还有,他的舌头应该一寸寸被割掉,因为,它们是那么的摺磨人!「我会让你认错的,因为,我懂得比你想像得还多!」他继续抚弄她的柔嫩,没颳乾净的下巴贴在她大腿上,他可以感觉到她正在颤抖。「你的鬍渣!」她轻轻喘息着。「好痒!」好刺、好麻、好奇妙……「喜欢吗?」他抬起头,刻意摩擦,额头上的汗水都落在她的乳间。「喜欢……你个头!」她咬着下唇,却还是抑製不了呻吟。两具身体紧贴,除了阳光、除了微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探入其中空隙。「我要你,我现在就要!」他捧起她的脸,望进她迷离的双眸,任何事物都无法抵挡,他必须要拥有她,否则他会爆炸的。看来是没办法了,与其种下更大的麻烦,倒不如乖乖的让这小鬼结束处男之身。「算我败给你了。」她放弃了最后的挣扎,歎息道:「不管你想怎么样,至少去给我戴上保险套,否则我饶不了你!」徐凡吻过她的短髮。「是,小浪花,我会乖乖戴上的。」「别随便给我取外号!」看他走下床,她指示说:「在左边柜子第二个抽屉。」徐凡取出一盒保险套,很高兴地发现尚未拆封,所以,这不是她跟别的男人用剩的,他对自己发誓,从今以后,她只会有他一个男人。七手八脚戴上了保险套,他重新压上她的身子,迟疑的问:「真的可以吗?」「你把我绑着!还问我可以吗?」她瞪了他一眼。面对她的冷眼,他以热切的笑容相对。「你知道吗?我常常梦见你,我会用很多种方法拥有你,我希望你也进入我的梦境。」「笨蛋……」她只是翻翻白眼,少年春梦何其多,关她什么事?拉高了她的长腿,他开始轻轻刺探,看她紧皱起双眉,他便暂停下来,吻过她的唇、她的颈、她的耳,感觉她放鬆了一些,才突然一鼓作气的进入。「天!」雨霜闭上眼,咬住唇,算来她也有好几年不曾如此了,几乎都快忘了到底是什么滋味,唉!没想到她的身体仍是女人的、仍是敏感的。「张开眼,看着我,你感觉到了吗?我们在一起了。他大口喘着气,轻舔去她肩窝上的汗水,虽然他也分不清那究竟是她的,或是他自己的?脑子昏沉,眼前茫然,多销魂的滋味,但她不愿承认自己的脆弱,只想□避他的视线。「你……你要就快点结束!」「才不!」他逐渐加强力道。「我不要结束,永远都不要!」这画面、这对白,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他想起来了,因为这曾经出现在他的梦里,自从那个邂逅的仲夏夜之后,他心头一直萦绕不去的人影就是她。随着那节奏的加快,雨霜的脸染红了,呻吟逸出了,被绑住的小手握成拳头,全身都紧绷得颤抖起来。「你有什么感觉?告诉我。他一手握着她的细腰,一手抚着她的双乳,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每一丝反应。「你少跟我啰唆!」她紧闭上眼,连看都不想看他,这小鬼怎么可能让她有这种感受……这种像是要死过去又要活过来的感受?她还是这么不可爱!只可惜,一点也让他讨厌不了!徐凡微笑了笑,解开她的双手,她早已全身乏力,转身想爬下床又让他抓了回去。「你别想跑!」他坐起身,背后枕着靠垫,把她放在自己腿上,从背后重新佔有她,刻意附在她耳上低语道:「我要看你!我要看到你所有的美丽。」左前方正是一座梳妆镜,两人的模样全都清楚的反映出来,雨霜抓着他的双臂,咬牙道:「你这个……慾求不满的小子!」「是的,我就是要让你明白,我有多么慾求不满!」他是受不得任何刺激的,他非要予以回击不可。「你!」雨霜咬住他的掌背,难以承受这份激情,这是十八岁男孩的癫狂啊!室内没有冷气,连电风扇都没打开,炎炎暑气从大地蒸发出来,纠缠的两人就像陷在火烫的小河里,汗水弄湿了头髮、浸湿了身体、濡湿了床单,直到他们一起颤抖、一起解放。黄昏已至,金色阳光覆在两人身上,第一阵晚风带来些许清凉,徐凡仍拥着雨霜在怀里,把脸贴在她的耳边,每一声喘息都让她的耳朵发麻。再等一会儿,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恢复正常呼吸,到时他就要对她说:他爱她,一见锺情,不管年龄,不管身份,他就是爱上了她。不愿迎视他的双眸,雨霜勉强转过头去,先开口说:「小鬼,跟我做爱没关係,但是……你可别爱上了我。」「为什么?」他不懂,他当然是爱她的。「因为我是一个不会爱上别人的女人。」她淡淡一笑,带着些微的酸楚和冷漠。「我只爱我自己。」心痛的感觉,霎时无限的蔓延开来,他还没说爱她,她就先用话堵住了他的嘴,这份无奈教他该如何启齿?「只要我不爱上你,做什么都可以吗?」他真佩服自己,还说得出话来。「是啊!」她语气轻鬆,彷彿只是在聊着天气。「你可以继续替我打工,你可以做我的小情夫,但我的一切你都不準过问。」这样不是很好吗?把慾望和爱情分开,就不会有心动和心痛的感受了。「好,成交!」他听见自己乾涩的声音。这女人,明明被他抱在怀中,明明比他瘦弱、比他娇小,却敢有如女皇般的发号施令,究竟他是爱上了怎样的一个女人?此刻,他只希望,自己不会是那种一生只爱一次的人。第三章]隐藏不想、不愿、也不能被你发觉我的真心只能悄悄的将我满腔的热情全都隐藏起来第二天,徐凡照常来到凌家,打扫洗衣喂猫;而雨霜也如同以往,冷冷淡淡的对待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杵在电脑面前。但他注意到,她走路的样子有点迟缓,这让他偷笑了起来,毕竟,她不是毫无感觉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陷入了某种焦虑,那就是该如何引起她的注意力?多可悲,他甚至可以预料,这种焦虑可能会伴随着他很久很久。果然,当她草草写着购物单,当她随手丢给他车钥匙和提款卡,一切就跟平常没两样,他却感到一份深深的失落。难道,她就不能稍微再亲热一点吗?就不能看在昨天他们拥有了彼此的份上?下午三点,该是雨霜吃第二餐的时间了,徐凡于是低声唤道:「吃饭了。」雨霜坐在电脑前,全神专注,根本听都没听到。「吃饭了!」他提高音量,连小黑猫都被吵醒了。她还是不动如山,彷彿这屋子里并没有第二个人存在。「我、说、吃、饭、了!」如果可能,他真想震得她耳膜破裂。她这才伸伸懒腰。「死小孩,吵什么?知道了啦!」死小孩?徐凡被她惹火了,大步冲上前,从背后猛然抱住她,双手拉起她的衣服下摆,扯落那件该死的T恤,露出她窈窕的身段。「你搞什么?」雨霜一时愣住,睁大了双眼。就要看她失去冷静、就要让她有所反应,这是他脑中唯一的想法,因此,他将她整个人抱起,用力丢往沙发上,趁她还来不及挣扎,压上她的身子,封住她的嘴唇。不要对我冷淡,不要对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要忽略了我!他在心中大喊。正因为这样的一份激动,让他癡狂无比的吻过她的全身,略带粗鲁的双手也捏红了她的肌肤,他要她也了解,要她也感受,这是一种怎样的苦楚。雨霜推不开他坚持的双手,迷惑的问:「拜託!你不是叫我吃饭吗?」「我一直叫你都不听,你是故意惹我生气的,」他胸膛中像是着了火,燃烧得他不能呼吸。这也值得他这么火大?这小子可真难伺候!无奈之余,她只得妥协。「算我怕了你行不行?我这就去吃饭。」「不行!我要先吃了你。」怒火和慾火交织不清,他只知道他非要拥有她不可。搞什么?这是她的屋子,她是僱主,而他是来打工的,轮得到他来对她大小声吗?「我去你妈的,臭小子……」但她的话还没来得及骂完,就让他用大手摀住了。「不準你骂我妈妈,也不準你说我小,我告诉你,我可一点都不小!」他这番宣示慷慨激昂,并以具体行动证明。她咬疼了他的手,但他毫不在意,继续舔弄她每一处的柔软、每一处的芳甜,如此猛烈的攻击,到最后,雨霜只能含着他的手指呻吟道:「你这要命的……」看她沉醉的容颜,听她轻喘的娇骂,他更是蓄势待发,无法等待。「保险套……」即使在意乱情迷中,雨霜也不忘这件重要大事,她向来不会被激情沖昏头,没有什么慾望是来不及暂停的。「是!」徐凡立刻跳起来,飞奔上二楼,抓着那盒保险套跑下来。这回他有经验多了,仔细戴好了以后,又立刻覆上她的娇躯。「沙发会弄髒的……」她没忘记要警告他。「没关係,我会洗!」他拉开她的双腿,迫不及待的横充直撞,直到完全结合,那就像回到家一样!有种安心无比的感觉。惨了!雨霜暗暗想着,她的双腿又要残废一次了,这不知轻重的小伙子,他根本就不像外表那么斯文乖巧,他简直是个疯子!当他开始前后律动,她推着他的肩膀,抱怨道:「你很会流汗耶!」「那还不都是因为你!」他轻咬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毫不放过。「痒死了!」她低笑起来,那声音震撼了他的心神,一时之间竟忘了还要继续,此刻的她笑起来多娇媚、多可爱,她能不能常常对他笑呢?发现他停下了动作,她挑眉问:「笨蛋,不行了是吧?」「的确是有人不行了,不过那是你,不是我。」他立刻重振雄风,誓言要让她快乐到昏过去为止。「啊……可恶!」雨霜只能喃喃咒骂,任那晕眩的快感淹没了她。欢爱的时间总是不知节製、无法自拔,桌上的饭菜早已被遗忘,阳光从猛烈转为温暖,都已经下午五点了,他们才依偎在彼此怀里,慢慢地调整呼吸。「你还行不行?」他抚着她的眉毛问。「不、不行了……」之前她逞强回答了「还行」,他就立刻对她施以惩罚,这会儿她可不想再自找苦吃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他满意的一笑,沿着她颈子的线条吻过,像孩子吃糖似的,怎么也不腻。都已经宣布休兵了,他还继续舔弄她的双乳,她不禁骂道:「你以为你几岁啊?」「我十八岁,我是个色情狂、强暴犯、连作梦都会梦见在你的身体里面。」他说得毫无犹豫,理所当然。如此狂妄的发言,雨霜听得哑然失笑。「老天!我好像引狼入室了。」「没错,你完了、你毁了!」其实他知道,是他自己完了、毁了,不过无所谓,他会小心翼翼的藏着这份爱,只以过火的情慾表现给她看。「傻子!」她摇摇头,想推开他走下沙发,但双脚刚落地,她就哀吟道:「天!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来服务吧!」他恣宠的一笑,将她横抱起来,一步一步稳定的走上二楼。「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力气嘛!」她显得颇为诧异。「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可多了。」例如,我爱你。抱着她上楼,抱着她坐进浴缸,把她当作女王一样伺候,徐凡手上沾满了泡沫,轻柔抚过她的肌肤,而她闭上双眼休息,一副自然而然的模样。替她淋过清水,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两人一起沉浸在温水中,夜幕渐渐低垂,但没有人说要开灯,似乎想让这片昏暗围绕,让这片宁静降落,一切尽在不言中。抱着她苗条的身子,吻着她湿润的髮丝,徐凡隐隐有点想哭的感觉,因为,他隐隐有种预感,他就是那种一生只会爱一次的人。年少的慾望果然惊人,一盒十二包装的保险套,在一星期内就用完了。后来,徐凡每次出外替雨霜购物时,都会绕到隔壁小镇的药局买保险套,当然,是用他自己的钱结帐。面对雨霜的忽冷忽热,徐凡的心中又是苦又是甜的,他只能告诉自己,初恋就是这样吧!这天,又是个火烤一般的午后,柏油路上冒着透明热气,彷彿随时都会融化成一条黑色河流。当徐凡开车购物回来,挥着汗提起大包小包,一走进凌家大门,看见沙发上坐着两个人,竟是他的老爸、老妈!「爸!妈!」徐凡诧异到极点,而且雨霜也在,这是怎么一回事?「小凡,你回来啦!好久不见!」薛逸菊热情招呼,彷彿这儿是自己家一样。徐凡放下手中的购物袋,心头乱纷纷的,愣了一会儿才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通知我一声?」「我们寄了明信片回来,难道你没收到?」徐世哲说明道:「你也晓得,在非洲要打电话很麻烦的。」最近徐凡天天往雨霜这儿跑,根本忘了还要查看自家的信箱。此刻,那罪魁祸首雨霜却静静坐在一旁,趣味盎然看着这一切。「大概我没注意到吧!」徐凡紧张地抓抓后脑,又问:「你们……你们怎么会跑来这儿?你们认识雨霜吗?」「你应该叫她雨霜姊姊的!雨霜小时候常来这儿玩,我们两家是好邻居,你都不记得啦?」薛逸菊笑着说。叫什么姊姊,他才不要!那他最近所做的事岂不是乱伦吗?徐凡撇撇嘴说:「我那时候还小,没什么印象了。」徐世哲则好奇的问:「听雨霜说你在她这儿打工,要自己赚学费,每天都来扫地煮饭,是不是真的?」「还听说你考上驾照啦?开车去帮雨霜买东西,真乖!」薛逸菊对这个么儿的表现很满意。「是、是啊!」徐凡被称讚得有点不好意思。雨霜默默的看着这一景,唇边那笑意淡淡的、神秘兮兮的,而让事情更有趣的是,他的大哥和二哥也在这时进门了。「有人在吗?我们进来罗!」老二徐伟的声音首先传进来,穿着一身草绿军装的他,看来更健壮黝黑了。「爸、妈、小凡,你们都在!」老大徐功也跟着走进,一边鬆开颈上的领带,他老是这么正经八百的打扮。「哟!小功、小伟。」薛逸菊这会儿可开心了。「这么巧,三个儿子都到齐了!」徐世哲也是喜出望外。「我们看家里没半个人在,听到这里有声音,大门又开着,就跑过来看看,原来你们都在这儿!」老二徐伟眼睛一转,惊艳道:「哇!这位美女是谁?」雨霜这才懒懒的开口道:「小功、小伟,好久不见。」咦!好像有点面熟又不会太面熟?徐功和徐伟眼睛一瞇,终于认出眼前这位冷艳美女,就是当初常来玩耍的雨霜妹妹,十年不见,她竟出落得如此动人呢!三个童年玩伴聚在一起,热切的打起招呼,又问东又问西的。「你都上哪儿去了?怎么后来都没出现了?」徐功一脸的怀念与感慨。「你爷爷奶奶过世的时候,我们都很难过,但那时也没见你回来。」雨霜眼中略过一抹哀伤,但稍纵即逝。「这十年我都在英国唸书,去年年底才回来的!你们呢?」「我老哥在当校长,我在当兵,对了!雨霜,你这里好多电脑的玩意儿,你是在做什么的?」徐伟早就发现这屋里与众不同。薛逸菊代为回答道:「雨霜说她在设计电脑游戏呢!很了不起吧?」「雨霜取了个艺名,叫做开云,你们听说过没?」徐世哲问。「开云?当然听说过了,那可红得很呢!没想到就是雨霜本人啊!」徐伟是学电脑出身的,对此可说如数家珍,因此更加崇拜雨霜了。「雨霜还让小凡在这里打工,让他自己赚学费喔!」徐世哲补充道。「谢谢雨霜收留我们的小弟,他看起来好像成熟多了。」徐功一派温文有礼的说。「哪里,他本来就是个乖孩子。」雨霜浅浅笑着。「十年之后能够再度重逢,这真是太有缘了,非得要好好庆祝一番不可!」徐伟向来豪爽,直拍着雨霜的肩膀,像是好哥儿们一样。徐凡被排斥在一边,看着雨霜和他的家人们又谈又笑,好不热闹,却没有他插话的份,因为,他一点都想不起小时候的事。「好热,我想要生啤酒!」徐功拉拉领子,转向小弟招呼。「我也要!还要台糖冰棒!」徐伟也大声喊道。「妈要吃香瓜!爸要切卤大肠!」「好,等会儿就来!」徐凡走进厨房,不晓得这算是什么状况?他的老闆应该只有雨霜一个人,现在却要伺候起一家人来!几分钟后,大家围坐在泳池畔的黄槿树下,迎着席席凉风,听着阵阵蝉声,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起来。薛逸菊拉着雨霜的手,亲热地说:「我生了三个傻儿子,就是没有女儿,希望他们能娶媳妇来让我疼,雨霜,我这三个儿子都随你选喔!」徐世哲却提醒道:「老婆,你说错了,应该是把老大和老二给雨霜选,小凡才几岁而已,雨霜怎么可能看上他?」「啊!说得也是,」薛逸菊哈哈一笑,继续介绍道:「我们徐功今年二十八岁,继承了我们那间私立高中,现在担任校长;我们徐伟今年二十三岁,资讯係毕业的,跟你同行,还有几个月就退伍了,前途不可限量喔!」面对两位青年才俊,雨霜只是微笑,不置可否。「雨霜笑得那么神秘,我想她根本看不上我们两个!」徐伟说笑道。「真的吗?」薛逸菊一脸的失望表情。「雨霜,我这两个儿子都挺不错的,傻归傻,但是傻人有傻福,你真的可以多考虑一下的!」「看缘分吧!」雨霜总算有了一个模糊的回答。「当然有缘分啦!从小就是一起玩到大的,又才住在隔壁,怎么会没有缘分呢?」徐世哲对此也是乐观其成。此刻,彩霞满天,夜来香暗暗飘送,花园里有的是阵阵的笑语。唯有徐凡陷入沉默,望着那片深蓝色的泳池,一片小黄花打在水面上,扬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久久无法平静。晚餐过后,徐家人总算回到徐家去,徐凡留在凌家打理好一切,才转向雨霜问:「还有什么要做的吗?」窝在沙发里看杂誌的雨霜抬起头。「哦!应该没了,你回去吧!」「抱歉,今天打扰你了。」「又没什么。」她还是那副不在乎的样子。「冰箱里有吃的,你要是饿了就拿出来微波。」「知道了,老妈子。」雨霜懒得理他,把杂誌盖在脸上。「那……我走了。」徐凡回头了两次,见她没有动静,才依依不捨的关上铁门。从后院回到家,看看表才晚上九点,爸妈因为时差还没调适过来,早早就上床睡了,剩下大哥和二哥坐在后院乘凉。「小凡,拿两瓶啤酒来。」徐伟懒懒的喊道。「自己不会去拿?」徐凡立刻反驳,口气沖得可以。「咦!刚才不是还很乖的吗?怎么一回家就不一样了?」徐功皱起眉头,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哼!」徐凡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硬是只拿了一瓶饮料,还重重的关上冰箱门。「算啦!还是自己来。」徐伟站起身,扛来一整箱冰啤酒,三兄弟分别坐在凉椅上,聆听夏虫编织夜的歌曲。「小凡,雨霜有没有男朋友?」徐功第一个开口问。哔!哔!心中警铃大作,徐凡立即瞪住大哥。「问这个做什么?」「就是想知道啊!」徐伟贼笑着。「自己不会去问她?」徐凡转个头,死命瞪住二哥。「干嘛这么激动?因为你在她那儿打工,我们才会想从你这里探听消息。」徐伟拍拍小弟的肩膀。「你不会连这点忙都不帮吧?我们可是亲兄弟呢!」亲兄弟又怎么样?徐凡狠狠的推开那只手臂。「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你不是跟她很熟吗?」徐功一脸的不解。「我跟她一点都不熟,一点关係都没有,你们不要再问我了!」徐凡忿忿的站起来,直接奔往二楼自己的房间。可恶、可恶!为什么他只有十八岁?为什么他才刚要上大学?如果他是大哥或二哥,他是不是就有资格对她说出那句话?不管怎样,雨霜不会是他们的!绝对不会!等徐凡上了楼,庭院里安静了片刻,徐功这才疑惑地问起二弟。「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刺激小凡?」「我说大哥,你还看不出来吗?小凡已经爱上那位雨霜姊姊了!」对于男女之事,徐伟向来是明察秋毫,準确无误。「是吗?」徐功眨眨眼,似乎觉得颇为不可思议。「没想到连小弟都恋爱了。」「是啊!大哥,你自己可要争气点,不要再告诉我说,你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是没谈过恋爱,我会替你觉得很没面子的!」徐伟早就看不下去了。徐功本来要回答确实没有,但犹豫了一下却又说:「最近……学校里来了一个女老师,我也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什么感觉?」「此话当真?休要唬我!」徐伟兴奋得有如发现新大陆。「快、快说给我听!」当晚,兄弟俩就这么谈谈笑笑,不知不觉中,一打啤酒全给打发完了。徐凡失眠了一整夜,隔天起床自然没有好心情,不!应该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都不可能有好心情。幸好,大哥和二哥都只是回来度周未,礼拜一就各自回学校和军营去了;而老爸和老妈也只停留了一个星期,便準备要出发前往莫三比剋。徐凡对两位哥哥实在不觉得留恋,他们最好滚到天涯海角去。在离家前夕,薛逸菊和徐世哲準备了一个惊喜给小儿子,算是祝贺他考上大学以及满十八岁的礼物,那是一辆伟士牌的复古机车,还有两顶帅气的安全帽。「喜欢吗?」薛逸菊志得意满的道:「这可是妈挑的呢!」「喜欢!」徐凡重重的点头,那蓝白的色调、流利的曲线,都让他喜欢得不得了。徐世哲拍拍儿子的肩膀,鼓励道:「小凡,你就要上大学了,可以骑机车,可以交女朋友,快找个人坐在你的后座吧!」找谁来坐在他的后座呢?徐凡脑中立刻浮现了一幅画面,当然,他没有别的人选,但就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毕竟,她可是有一辆跑车呢!第二天,徐家夫妇準备前往机场,临行前特别交代雨霜说:「雨霜,我们家小凡就拜託你照顾了。」「都是我在照顾她!她哪有照顾我?」徐凡连忙抢白道。薛逸菊瞪了儿子一眼,又对雨霜说:「他就是人小鬼大,不懂事!你要多教他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教啥做人做事的道理?拜託!她根本就是个冷酷的魔女,徐凡心里虽然这么想,这回却乖乖的闭上嘴巴。「我会的。」雨霜微笑以对,一副彬彬有礼的假象。终于,徐家夫妇搭上计程车离开了,那频频挥手道别的画面,徐凡也不禁有些感伤起来,下次见面又不知是何时了?两人站在门前送行,直到车影消失无蹤,雨霜才悄悄开口道:「真好,你爸妈很疼你。」她那凝望远方的侧面,突然显得有些落寞,徐凡看得心头一痛,也想起了一件事。「你爸妈呢?他们人在哪里?」「去兜风吧!」雨霜避而不答,扬起嘴角道:「坐你的新车。」提那些做什么?不需揭开的伤口,还是就让它尘封在回忆中吧!「哦!没问题。」徐凡也不敢多问,赶紧去骑了机车过来。戴上安全帽和墨镜,他们骑车悠游小镇,感觉到她的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她的双腿贴在他的腿旁,那种亲密感让他浑然忘我。爸妈真是聪明,这机车后座没有拉手的地方,雨霜当然只能环抱着他了。在一处十字路口,他们碰见了熟人。勇仔骑着复古脚踏车,惊歎地看着那辆复古机车,然而最让人艳羡的,还是后座那位长腿美人。「姊姊好!」勇仔擦了擦口水,热情的打招呼。雨霜被逗笑了,拨了拨勇仔的头髮。「弟弟好。」「姊姊要去哪儿?可不可以带我去?」勇仔发出哀怨又恳求的歎息。她怎么能拨勇仔的头髮?徐凡看了非常不开心,马上打断他们的话说:「改天再说吧!我们先走了,拜拜!」「喂!」勇仔的脚踏车根本追不上,只能在嘴里骂道:「臭小子,有异性、没人性!」徐凡加快车速,一下就骑过好几个街口。雨霜不得不紧紧抱住他的腰。「你飙什么车啊?」「我……」他减缓下速度,吶吶的不知如何说明。「你不是喜欢飞起来的感觉吗?」「是啊!我的短裙都飞起来了。」她哼了一声说。他低头一看,那条浅蓝小花裙真的都飞起来了,不只露出她那双修长的腿,差点就要看到她粉色的小裤裤了,天!这怎么行?他立刻在路边停车,为她把裙子拉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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